第七百五十六章 至高无上-《顽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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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左良玉觉得自己跑回来的慢了,没赶上这场能让刘承宗名震天下的大战,但刘承宗觉得他回来刚好。
刚好他还没把所有歹青兵都划给杜度。
刘承宗并没有因为李延庚父亲李永芳第一个投东虏而鄙视,毕竟人已经死了,李永芳该被鄙视是李永芳的事。
李延庚在赫图阿拉一把火,已经足够烧尽自己身上的屈辱。
何况,李延庚还是歹青第一个主动投他的歹青将官,杜度那只是被俘了才投降。
刘承宗干脆把镶黄旗的旗纛也拿来染黑,组了两黑旗,都是两千来人的标营,余下四千余汉蒙俘虏,都安插到别的营补充伤亡去了。
杜度跟李延庚关系挺好,见面俩人一个‘都督!都督!’一个‘英格!英格!’的叫,他乡遇故知,很快就聊一块去了。
刘承宗也没限制他俩交往。
李延庚是自己从歹青叛变,赫图阿拉一把火,用金国方言来说,承宗程度已经不亚于张献忠了。
而杜度则是老汗长孙,放他走都赖着不走。
这俩人忠诚可能不太多,但也都是走投无路之辈。
没什么叛变可能。
但刘狮子万万没想到,可能元帅府前途的证明方式,对杜度来说太过惨烈。
大军移师兴安岭松漠府城当晚,李延庚把杜度和黑旗吓炸了。
营啸,自己打自己。
起因是李延庚从小到大只穿过金军明甲,没穿过明军的暗甲。
那会钱士升的铭文还没写好,正跟张献忠彻夜研究,松漠府的路也窄,大军得驻上几日,黑旗营就负责在松漠府城外掘壕。
那城的城墙已经快夯好了,但还需要很多土方,改变外面的地形,便于火炮射击。
俩人都有本部人马,也有亲信副将打下手,就比较闲。
李延庚闲着,找上刘承宗,请求赐他一块大明的发巾,还有一套元帅府军官的布面铁甲。
这点小要求,刘狮子肯定满足,不光给了铁甲,还把自己的佩刀送出去了,以示对首降之人的亲近。
他自己刀子多得是,出来打仗,两匹战马四口刀四张弓这都是必备的,给了一柄还有三口,何况这次与歹青交战,单是好刀就弄了二十多口。
李延庚开心极了,穿整齐铠甲、戴二手发巾、挎着雁翎刀,当晚就去找杜度叙旧。
虽然俩参将不用防着,但毕竟俘虏得防着,因此两个黑旗在一个驻地,周围是元帅军的营地,方便监视管理。
俩人互相打听老哈河、盛京城外、赫图阿拉三个战场的战事经过,互相追问故交好友有没有死在阵上,又是咋死的。
时哭时笑,彻夜长谈。
兴许是太过疲劳,又担惊受怕。
聊到半夜,杜度出去喊人给油灯添油,端着油灯回帐,突然忘了自己在干啥,撩开帐帘不认识李延庚了。
灯火摇曳,光线往黑暗帐中一打,他只看见一个挎腰刀穿赤甲的元帅军军官,脸面分外陌生,吓得嗷一嗓子就用女直言语喊出了‘敌袭’二字。
这黑旗两营六千人,四千八百精神状态都比他差,更是所有人都比他身体状态更疲惫。
随着杜度这一嗓子,整个营都炸了,睡梦中的黑旗兵梦回厮杀战场,惊醒中捡起手边东西互相搏击。
也就刘承宗没给黑旗营发兵甲,营内只有干活用的三眼铳,否则这俩营等天亮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人。
即便如此,李延庚也是踹翻杜度,拔刀冲出营的。
这会儿,松漠府城里扎帐睡觉的刘承宗也被黑旗兵鬼哭狼嚎吓醒了,上城墙居高临下一看黑旗营的驻地,就知道是营啸了。
刘承宗虽然没有经历过营啸,但听说过四五次,这个事在他们陕西这些年还挺常见的。
尤其是他打别人的时候,像汤九州最后是在六盘山营啸,任权儿追张应昌至邠州,塘报里也说张应昌在邠州城营啸了。
甚至刘承宗始终认为,魏迁儿那个大营冲向潼关,也是一种清醒的营啸。
群体身体过于疲惫、精神压力过大的时候,头脑就会丧失思考能力,极大的恐惧下容易盲从,从而一个人的怪异行动,会引发全营一起盲目行动。
更何况里面还有些勉强清醒的人借着机会,做自己平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。
就是营啸。
刘承宗对这种事,没有好的解决办法,本能的命刘体纯率羽林营前去控制黑旗。
但命令下到一半,突然反应过来言语不通,转头命吴思虎率北元营前去围住黑旗营驻地,另调孙龙率辽阳营进黑旗营,让黑旗先放下兵器,出营列队。
孙龙和其辽阳营的军兵,通过与黄台吉作战,于元帅军中建立了初步信任,其在战场所获,刘承宗都没有收回,甲胄弓刀,都给他们了。
甚至逃跑的恭顺王孔有德,被捉住后投降,也被刘承宗给了个千总职位,划至孙龙营下。
本来或许还能捉住怀顺王耿仲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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